四周豪爽桌并排在正屋中心,众人从房里搬出四口红底、黄纹、铜角扣的大木箱放在桌子后沿,红红绿绿的锦缎棉被整洁的码在木箱上,高高堆起。妆饰盒在中心、镜子放双方,塑料花、胰子盒、茶壶、茶杯等一什货物列举桌面,鸳鸯底的瓷盆、牡丹花的暖水瓶放桌足边,澡盆、足盆、痰盂放桌底……自行车、缝纫机、电视机各一,每样货物上都贴着巨细的红双喜字。桌子最前沿放一托盘,内有:红枣、花生、桂圆、莲子、柏树枝、皮尺、小镜子、铰剪等。
全福海在先人牌位上了香,放完一挂鞭炮,新郎便和几个小伙子挤进大门。
个中一年数稍大、显稳当的,走到中心,启齿说唱起来:
此日日子好,这边真喧嚣,举家嫁闺女,吴家接新妇,
先人高堂坐,来宾都到达,恭祝众人百事好!
举家用了钱,吴家理欠妥,理欠妥,请包涵,
高欢乐制造吉事,欢欣喜喜盘嫁奁。
众人一阵叫好:“说得好!”
此人乘势接着说:
妆饰屉、妆饰屉,用它的子妇最俊秀;
镜子圆又圆,生儿做状元;
镜子明又亮,越照越时髦。
说完就把妆饰屉和镜子搬走。接着又说:
花瓶儿一双,生儿做天子;
花瓶里插花儿,子妇儿人人夸;
说完就把花瓶和塑料花搬走。接着又说:
座钟一响,黄金万两;
钟声音铛铛,生儿当县令;
未几会儿,此人就说了十来件物什。这儿玉华高喊,哎呀呀,不能让他一单方说竣事,得换单方说。众人反映,说:“换人,换人”。
换一单方进入,左瞧瞧、右瞧瞧,磨叽半天说唱道:
箱子四个角(go),金银玉帛装不落(lo)。
刚说完,众人又闹起来:不可、不可,要按顺次说。箱子在被子底下,被子还没说呢。
此人彷徨间,脸上也被抹了一伙红。
绣花被,暖洋洋,盖新郎来盖新妇,来年生个赤子郎,再请众人吃喜糖。
“不可、不可,被子得一床一床的说。八床被子,要隔开说。”
“我方才说了一句,先搬走一床。”那人接着说:
棉被红又绿(lu),外父外母办得足。
在欢声笑语中,在拉拉扯扯中,摆了泰半个正屋的东西被一件一件的搬走了。东西搬走了,人也散了。屋里只剩四周空空的豪爽桌。地上零分散落着几张破旧的红喜字、几张糖纸、些许被踩碎的花生壳。
红艳外出屋里头一下子空了流水席刚吃完,锣鼓唢呐声已响到村头,接亲的曾经来了。一阵缓和的劳顿,待筵席的桌椅碗筷料理了个梗概后,红艳的房里传出哭声,这哭声有腔有调。男宾多半站在正屋和门口,女宾一个个的进了房间。
只听到大姐玉树哭道:
儿唻——你到婆家去,要孝顺爷(ya)和娘啊,儿唻……
儿唻——别家爷娘跟自家爷娘一个样啊,儿唻……
儿唻——受了冤枉要往心坎藏啊,儿唻……
红艳坐在床上,嘤嘤的哭,秀琴和秀娟挤坐在红艳身旁,眼睛红红的。
二姨玉枝、三姨玉叶也参与进入:
乖姐儿唻——你到他人家里去,抱儿又抱孙呐,儿唻……
乖姐儿唻——你到他人家里去,多子又多孙呐,儿唻……
乖姐儿唻——你到他人家里去,发达又发人呐,儿唻……
你金银玉帛用不完呐,儿唻……
你芝麻着花节节高啊,儿唻……
华萍和瑛瑛看到妈妈哭得酸心,竟也都大哭起来。
玉树继承哭道:
儿唻——你在外家吃了苦啊,儿唻……
爷娘没给你办到好嫁奁啊,儿唻……
爷娘没给你扯(cha)好衣服啊,儿唻……
少时儿苦,老来时强啊,儿唻……
哭了好久,红艳的二父进入,说,好了、好了,哭了就好,打算外出吧。
没人搭理,继承哭:
你到婆家去,得空归来看看爷和娘啊,儿唻……
有么事儿要归来说啊,儿唻……
你莫要耽心爷和娘啊,儿唻……
又进入一人,说,好了好了,把先人拜了,该外出了。说完与二父一同,极端费力的从姑娘堆中拉出红艳,出了房门,在先人牌位前,红艳跪下磕了三个头。此时,大门口送亲的锣鼓“咚咚锵、咚咚锵,咚咚锵锵咚咚锵”的敲起,在鞭炮的噼啪声中,在硫磺味的烟雾中,送亲行列出了门。
屋里一下子空了。红艳方才跪过的垫子,悄悄地躺在那处;先人牌位前的一双红烛炬,火光忽明忽暗的闪灼。
就云云散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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